【封面人物】陈良刚： “闯海”30年
2018-11-06 17:00
文|马柏杉 发自海口 图|吕振 王凯
陈良刚
海南立昇净水科技实业有限公司 董事长
湖北省楚商联合会 副会长
海南省湖北商会 会长
30年前，海南建省，改革的热浪席卷海岛，一时间，“十万人才过海峡”成为海岛盛景，海南成为创业者的热土。
湖北麻城人陈良刚是数万人中的一员，在此以“膜法”开启创业之旅。他所创立的公司——海南立昇净水科技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立昇），是膜技术行业的龙头企业，也是海南省的“科技名片”。
30年来，陈良刚致力超滤膜的研究，技术上不断升级创新，有效地将技术转化成商业成果，是净水行业的变革者；商业模式上层层突破，从工业净水、家庭净水，到市政给水、农村净水，每一次革新都有着拓荒者的锐气，以企业之力改写行业格局，推动社会安全用水进步。
他是企业家，也是科学家。
作为企业家，他将楚商“筚路蓝缕、开放包容、崇文尚智、守信重义”的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是为楚商之楷模。
作为科学家，求真务实、执着探索的精神，早已融入骨血。创业路上，他只专注“膜”事业，无关其他。
改革的滚滚浪潮中，市场风云变幻，一批批探岛者前赴后继，有人离开，有人倒下，成功者永远是少数，陈良刚是其中之一。一个集齐了天时、地利的幸运儿，并以顽强的战斗力和永不退缩的意志力，创造了“人和”，主宰了自我命运。
“状元”的四个贵人
很多儿时的事情，陈良刚记不得了。
但他清晰地记得1968年3月8日，这天是他7岁的生日。父亲一早从医院哭着回来，告诉他母亲去世了，这大概是印象中父亲唯一一次痛哭，也是他57年的人生中，唯一觉得“天要塌了”的时刻。
之后的日子，“天”被父亲一人稳稳地顶着。
工作日的白天，父亲在麻城县城的服装厂上班，晚上，带着姐弟两人一起折火柴盒，赚钱贴补家用；每个月两天的假日，一家三口进山拖泥土制作土砖，盖房子。
父亲的勤劳影响了陈良刚，他到现在也是闲不住的性格，觉得浪费时间可耻。
他是公司的“头号劳模”，一年只放一天假——大年三十。“有一年初一，我去公司有事，发现陈总夫妇在实验室做实验。”立昇海南基地主任黄春燕告诉《楚商》记者，陈良刚的勤劳十分感染人，员工也跟着勤奋。
除了勤奋，陈良刚最敬佩父亲的地方在于，从不抱怨。当然，他也继承了这种品质，立昇常务副总经理李梅对陈良刚的评价是：“陈总是个特别正能量的人，几乎不抱怨。”
“我的父亲真伟大，他从未被生活打垮，他养育了我，他那些珍贵的品质也一直影响这我，成就了现在的我。”所以，陈良刚将父亲视为他的第一个贵人。
第二个贵人，是陈良刚中学时的老师。
陈良刚的中学时期，正值文化大革命，读书时间多在劳动，尽管他成绩出类拔萃，但心里觉得没意思：“反正是劳动，我就想还不如不读了，下乡劳动还能每个月挣五块钱，为家里减轻负担。”
老师来自上海，颇有眼识，以为陈良刚是个“好苗子”，放弃可惜，于是纠正了他的想法，教育他多学知识一定会有用，一直帮助、鞭策和鼓励他认真读书，他参加高考前吃住都由这位老师照顾。
陈良刚毕业后，老师回城了。“这种感觉就像，她的到来，就是为把我送出去。如果没有她，也没有我的今天。”时至今日，他们还时常联系，陈良刚形容这种关系称“她就像母亲一样，是我的贵人。”
1979年的高考，陈良刚是湖北麻城的状元，考入清华大学热能工程系燃气轮机专业。
事实上，他的本意是去上海学医，因为在此之前，陈良刚备受耳疾困扰。因为医生误诊，导致他的右耳丧失了听力，所以从医救人是他的志向。
但最终学校替他填报了清华，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在清华就认真读书，完成学业，想着：“考上清华人生就盈利了，对祖宗有交代了，然后该干嘛干嘛。”
陈良刚和妻子陈漫 图 /吕振
念念不忘，必有回报。最终，命运以另一种方式达成其夙愿——他娶了学医的爱人陈漫，从此有了陈漫同甘共苦、坚定的支持，陈良刚的人生顺风顺水，事业蓬勃发展，陈漫成为陈良刚人生的第三个贵人。
1984年，陈良刚从清华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武汉长江动力集团工作，他能干又充满热血，刚入职一个月，即被派往长动驻北京办事处；在北京的出色表现，陈良刚很快就深得领导赏识。
彼时，长动是国内的明星国企，陈良刚的领导在业界颇有影响力。
陈良刚很得领导重视，不过二人都是极有个性之人。遇到不合理的事情，陈良刚曾公开跟领导拍桌子叫板，这在国企并不多见。
但这不影响二人彼此欣赏，时至今日，领导已经离开人世，陈良刚却还怀念他：“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磨炼了我。”这位领导被视为他的第四个贵人。
1988年，陈良刚离开长动，南下海南。
这一年，海南建省，改革的东风吹进来，海岛处处都散发着活力与生机。陈良刚一踏上这片土地，椰林暖风迎面而来，希望和热血涌向胸膛。
初来乍到，他入职海南汽车制造厂，任计划经营处处长，这意味着和原来的工作相比，差别不大。
三年之后，“不安分”的陈良刚跳出国企，满腔热情地进入了一家与汽车发动机相关的民企。
在这里，他希望利用这家公司的技术突破，使国产发动机的一些性能指标超越日本、美国，但事与愿违，老板的心思更多在赚快钱。在这种理念分歧中，仅仅半年，陈良刚选择了快速离开。
随后，他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旅，妻子成为他事业上的得力搭档。
一起摆地摊，卖带有保健功能的手表；一道投入激光防伪商标的制作，并将其推向市场，90年代初，许多知名酒商都曾用过他的产品。
这些产品的共性在于——需要技术，这是陈良刚热爱而又擅长的东西。但无论是手表还是商标，都很难成为持久性的产业。因此，陈良刚一直在寻找可持续技术升级的行业，并能做成终身事业的机会。
1991年，机会来了。陈良刚在一家展会上，遇到了一家研制超滤膜的单位。看着浑浊的水通过超滤膜，变成了透亮达标的清洁水，直觉告诉陈良刚，这是一个商机。于是，陈良刚与这家单位开始合作，共同研制推广超滤技术在酒的澄清、除浊的应用。
从一个小厂房起家，陈良刚钻研技术，沉迷其中；陈漫则放弃了原本优越的生活，随他一起住厂房，负责生活之余，亦帮着打理生意。
随后的20多年里，公司越做越大，陈漫成了立昇整个大后方的“主管”，财务、人力资源、行政综合管理，无一不精心操持，甚至经常陪着陈良刚在实验里做科研，直到前两年才退居幕后。
“陈太真的很伟大，没有她，也就没有今天的立昇。”在《楚商》所采访的立昇员工中，无一不对他的妻子称赞有加。不仅因为其能力卓著，甘于付出，最重要的在于，当立昇发展至一定程度，只需要一位“司令”时，这位女强人选择了默默退出。
立昇进阶“四部曲”
1992年，他创立立昇公司，研发超滤膜技术为酒、饮料、水处理提供过滤设备。5年的时间，其成绩优异：名优白酒，以及可口可乐等饮料都是立昇的客户。
截至目前，立昇的产品已经出口全球4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全球超过1000家企业和工程得到应用，其中包括可口可乐、麦当劳、丰田汽车、荏原、英特尔、LG等世界500强企业在内。
当时，虽然经营稳健，但是酒、饮料工业水处理市场有限，这导致立昇的体量始终做不上来。
困局在1997年被打破。这一年，立昇开始进军民用市场，将工业水处理的技术升级后，广泛应用至家用净水中。
占领民用市场的首要条件是技术通关，陈良刚擅长此道。
长久以来，由于膜法处理的成本高，只能用于医疗、化工等领域。进军家庭净水领域，必须寻找能够降低成本、广泛使用的超滤膜材料。
为了攻破这个难题，陈良刚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不停思考、实验，在制膜技术上实现重大突破，用“合金”的方法，使得用PVC材料做成的超滤膜具有一定的亲水性，这是超滤膜行业革命性的突破，不仅大幅度有效降低2／3的生产成本，还为超滤膜的大规模普及打通了技术通道。
1998年，陈良刚研制的家用型PVC毛细管式超滤机荣获国家级火炬计划项目证书，这相当于官方盖章的鼓励，肯定其在科技上的价值。
对立昇来说，“工转民”是一次伟大的、主动的转型，对企业后来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26年前，从一个小厂房起家，如今的立昇有了占地200亩的厂区 图 /吕振
“这不是简单的技术升级，拓宽市场，而是商业模式的转型。”陈良刚说。彼时，国内甚少有家庭使用净水器，大部分人对净水所知无几，即便有国外品牌净水器进入，其工艺也尚显简单粗陋。
而立昇的创新超滤膜，颠覆了业内的净水概念，陈良刚打了个比方——相当于为家庭装上了“水保险丝。”
20年来，立昇在民用市场的逐步推进，立昇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李梅和立昇其他重要管理层见证了陈良刚的执着和坚持。
在市场培育方面，立昇不做硬广，而是采取人海地推战术，李梅说：“立昇在家用净水的成功，靠的就是口口相传。”
进入2000年之后，立昇全面打响渠道战，在“渠道为王”的时代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每年在家用市场的销售额保持着20-50%的递增，2010年达到巅峰，占领了40%的市场份额。现在，其家庭用户超过200万。
值得一提的是，陈良刚打开渠道的方式亦颇具新意。首先，他将产品投置沃尔玛、SAM等百货商场，以量取胜，最高峰达到1000多家，直到现在，立昇净水装置仍然在SAM的同类竞品中，处于销售榜单前列。
当同业还在抢占国美、苏宁等家电市场时，陈良刚另辟蹊径，将产品推进了建材平台——百安居，这是一次概念的颠覆，意味着将净水装置拉至“刚需”，培育消费者的新意识——净水系统是装修时的必须品，而不是可有可无的消费品。
2010年，立昇通过与十家国际品牌激烈的竞争，一举成为上海世博会直饮水设备唯一指定供应商。该工程成为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直饮水工程，持续半年给7000万游客供应直饮水，立昇的超滤技术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本届世博会展示的引领未来十大科技之一。
2000年-2010年，是立昇的“黄金十年”：工业市场稳健运行，民用市场从无到有，与此同时，立昇还将触角伸向了市政工程，较之前两次升级，这次动作，堪称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变革。
2006年，立昇开始涉足市政工程用水，也开启了走向国际的生涯。当时，台湾高雄拷潭水厂，已经在全世界范围，找了几家世界知名厂商的超滤膜产品，进行比对试验发现都不及来自大陆的一个叫立昇公司的超滤膜产品。
他们主动联系了陈良刚，立昇就这样打进了台湾市场。立昇产品被采用后，台湾建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大日产50万吨的膜法处理市政给水厂。
这一标志性工程的应用，一下让立昇超滤膜在国际自来水处理行业声名鹊起。而在污水处理领域，立昇超滤膜产品应用于意大利威尼斯污水处理厂，在欧洲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开创中国超滤膜产品进军欧洲大型污水处理项目的先河；该技术还在俄罗斯索契冬奥会污水处理厂得到应用，再次在世界舞台上证明了自身的竞争实力。
陈良刚是骄傲之人，也享受这种靠自己得来的荣耀。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就是，立昇超滤膜大量出口日本。日本市政给水处理领域的技术门槛非常高，目前，日本已有超过2500家中小型给水厂正在使用立昇的超滤膜。
国际舞台的光环自然是值得引以为傲的，但是，对陈良刚来说，还有比这份荣耀更重要的东西。
他生在山里，长于泥土中，终归，他要深耕于泥土之中，开花结果。大概10年前，陈良刚将为广大人口分散的农村居民提供优质饮用水提上议事日程。
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全球范围内还没有一个国家对广大人口分散地区的给水处理技术形成一套有效、系统、成熟的体系。
而中国的农村饮水安全问题尤为严重，过去10多年来，各级政府非常重视，投入了大量资金，基本做到了给大部分农村居民供上了饮用水，但由于技术的原因，并未达到满意的结果。
10年前，陈良刚从四川的一个村子开始，做膜分离技术的实验，解决农村地区来水不稳定、水质不可控的问题。
经历了10年的努力，在陈良刚的潜心研究和主导下，立昇公司建立了完善的系统化、标准化、智能自动化运转的物联网管理体系。以超滤技术为核心，根据人口分布和水源条件，精准定位，定向解决广大农村安全饮水问题。成效十分显著。
随后，立昇将这一技术推广至海南100多个乡村，2012年，海南省开始实施“膜法”农村饮水安康工程，采用立昇超滤膜技术在全省建造或改造超滤水厂。
2016年，当诸多企业开始涌入农村净水市场，立昇已经拥有先进的技术和完备的模式。
当海南的示范起到带动效应，立昇超滤膜技术在农村饮水安全中的应用得到了国内外的广泛认同，现在，正在农村净水市场迎来井喷式发展。
做好一件事，做一件好事
不忘初心，逐梦前行，陈良刚将净水事业作为终身事业 图 /吕振
自创业以来，陈良刚只做一件事——膜，超滤膜的不断升级，改写了净水行业的格局，也推动了安全用水的进步，是一件好事。
26年前，从一个小厂房起家，如今的立昇有了占地200亩的厂区。
这家公司创造了诸多业界第一：全球第一个实现PVC材质超滤膜产业化生产的企业；全球目前最大的超滤膜生产企业；全球第一个挑战并实现大型市政供水处理工程中超滤膜组件稳定运行10年以上厂商；中国超滤膜厂商中，在国外建成和运行大型膜法净水工程总产水量最大的企业。
作为科研爱好者的陈良刚，成绩斐然。但作为一个企业家的陈良刚，则不以“第一”为追求，他对规模和销售业绩野心不大，尽管其成绩也不错。
在海口，立昇建设了全球最大的超滤膜生产基地。目前，一期工程已经建成运行，年产1000万平方米超滤膜。等二期工程全部建成后，立昇将具备年产3000万平方米优质膜的生产能力，产能几乎相当于目前全世界超滤膜产量的总和。此外，立昇在江苏苏州亦设立了生产基地，在深圳有自己的销售基地。
李梅和林马锋，都是跟随他近20年的员工。当时被招纳，无一不是因为他们相信——陈良刚所说的水事业是永恒的，因为只要有人的地方，必须有水，而老板的个性，也一定会将其当作毕生事业。
“不忘初心，老板是真正做到了。”公司总经理助理林马锋表示特别佩服。
在去年的年会上，陈良刚将员工递给他的主题词——不忘初心，砥砺前行，改成了——不忘初心，逐梦前行。
“砥砺这个词太艰难了，虽然实业确实做起来难，但我不喜欢这种基调，逐梦多好啊，乐观又有前景，这才能代表我内心的想法。”陈良刚说。
那么，他所指的梦是什么呢？林马锋认为绝对不是财富，而是净水事业对社会的改变。“要发财的话，老板有很多别的机会赚快钱，但是他对净水很执着，从没做过别的。”
“讲真的，老板还是很有情怀的，这种情怀很务实，只是他不愿意多讲。”黄春燕举例说，农村改水10年前开始做，不计回报地投入，这不仅仅因为陈良刚看到了未来的市场，从初心来看，他是以一个企业的力量，来改写农村净水的现状，推动其进步，只为了老百姓喝上放心水。
那么，关于未来呢？陈良刚只笃信一点，水是永恒的，那么净水就是永恒的事业，至于立昇的将来，他想得不多，乐观地以为“没问题”。
可能因为他十分幸运，博士毕业的儿子对这份事业有着同他一样的热情，现在已经加入了立昇，参与科研，目前正在打理着美国的分公司。
“我相信老板在有生之年，立昇会越来越好。”林马锋说，立昇不可能垮，这是其先进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决定的。
“立昇是老板父亲的名字，在我们潮汕人心里，人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可能会卖儿卖母，但没人卖父亲，对吧！”林马锋说，当初，他从这一点上就看出，陈良刚就是那个永远不会忘掉初心的人。
一会之长
筚路蓝缕，开放包容，崇文尚智，守信重义——这是楚商精神，陈良刚将这种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
因为这些榜样的特质，陈良刚被举荐为海南省湖北商会会长，至今已经担任两届。
“当初选我当会长，我也没谦虚，总是退让，显得矫情。”关于为什么会当会长这个问题，陈良刚十分耿直，表示这是大家对他的肯定和信任，他觉得自己能胜任，“那么，为什么不呢？”
上任之后的他，同样走了耿直路线，第一把火烧在首次就职讲话中。
陈良刚在台上讲了五分钟，台下的人也讲了五分钟，他发火了，说：“行，你们讲！我走了。”台下安静下来，他接着讲：“兄弟们，为什么大家骂湖北人，因为想法多，让别人觉得不诚信，五分钟前你们选我当了会长，现在却不听我说，不认了是吗！你要是不听不同意，马上出去！我们的商会要搞好，首先就是大家要诚信！”
陈良刚自称为公司的“首席技工” 图 /王凯
诚信是他做人的理念，他以为这也应该是楚商最应该发扬的精神。随后，他改变了多年来商会的顽疾——收不齐会费的状况，对不缴费者强势出击，规定凡不缴纳会费者，一律除名。
根据湖北省楚商联合会，对全国省级湖北商会的调研，从会员数量、会费缴纳情况、秘书处运行、会员服务等各项指标来看，海南湖北商会的综合实力均十分可观，是十分优质的商会。
当被问及如何治理商会的秘诀，陈良刚称自己不参与具体事物，但无论多忙，只要在海口逢开会必到，遇大事必表态，会员重要聚会必到场。具体事物全权由秘书长决定，且称俩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作为在琼楚商的扛旗者，陈良刚明白商会的核心所在——将在琼楚商抱团，共同谋发展，一方面，会员必须能从商会获得来自政府，以及关联企业的资源，另一方面，从宏观层面来看，商会需要在推动海南、湖北的经济发展中做出货真价实的贡献，才算合格。
每年，海南湖北商会都会组织会员回乡投资，有人从中获得了商机；若会员之间出现误会和矛盾，他会出面调解，但从不当“判官”，即不论谁是谁非，他要做的就是最终达成“以和为贵”的局面。
这其中，陈良刚以为重要的是，作为会长，不可以将商会当公司，谋取个人利益，会长就应该是付出和奉献的角色。
今年，2018楚商（博鳌）年会在海南举办，海南湖北商会作为承办方付出了诸多努力和心血。作为会长，陈良刚为大会捐助100万（非商业赞助协议）。
“我没有时间去操办，这么大一件好事，能出钱就出钱嘛。”陈良刚说。当然，他也承认公司能通过会议露脸，能收到一些广告效应。
“但这不是谋取个人利益，就算是，与大会的利益也是一致的，没什么毛病吧。”陈良刚依然耿直，况且，最初答应捐助100万时，没人承诺他能获得实际利益。
做会长亦是如此，他从不否认，会长给他带来了一些资源上的支持，以及政府对其的尊重，他珍视这个头衔，因此决不会滥用。
陈良刚：
“我是一个幸运的小人物”
棱角锋利，是陈良刚多年不变的特质 图|王凯
采访之前，通过旁人得知，陈良刚是极有个性的人物，说话为人耿直，不会跟人绕弯子；极其自信，有很强的怀疑精神和批判思维等。
但见面之后，发现他固然耿直，但不会让人不适，相反，坦诚相待让交流更畅快；确实足够自信，大概也只有极度自信的人格，才能让他在面对不同的论点时，会捍卫自己的“真理”，而不会让其不了了之。
关于创业机会如何选择，他的回答是——我从来只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自信能做常人不敢做，事实上，也确实成功了。
除了与他的深度对谈，《楚商》记者还采访了与他共事近二十年的三名高管，大家对他性格上的这些“棱角”均表示服气，甚至钦佩。毕竟，对于一个在商海征战多年的人物而言，棱角锋利是稀有特质。
若从商人的角度观察，他是少见的，特别自我的商人。
比如，他是海南岛出了名的“不碰资本市场、不贷款”的人。2000年初，立昇有上创业板的机会，他放弃了，认为创业初期资本会左右企业的发展，而他更需要自己选择的自由。
从92年到现在，立昇唯一的一次贷款，发生在两年前，因为厂区扩建，实在没办法。更早以前，他几乎不与银行发生借贷。一则他觉得利息得列入成本，最终转嫁给消费者，这样对消费者不好。
另一方面，他确实不缺钱，过去相当长时间内，陈良刚对待经销商的态度十分强势——现款现货，他的逻辑是这样的：“你要是没钱还想拿货，那做什么老板，打工去吧你。”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立昇充足的现金流。
事实上，他身上更多是科学家的气质——求真、务实、执着，这让他整个人变得简单，如果放在生活之中，甚至是非常可爱的。
陈良刚自称是立昇的“首席技工”，在科研上有着永无止境的追求，工作的七八成时间在实验室做实验。这让他一直保持着求真务实的精神，对技术如此，其他事亦是。
他不说假话，也讨厌别人说假话。以前每年清明节，他会回麻城扫墓，从不结交当地领导，觉得没必要客套，总是领导通过旁人电话找到他，他已经上了回海南的火车。直到有一年，县里的领导去海南，给他打电话说：“良刚，我来海南出差，顺便想看一下你。”陈良刚马上应允，他很开心听到“顺便”这个词，因为是真话，如果说“专程”，他就会拒绝，因为不真诚。
有时候，他在跟人谈判时，会拿出成本价摊开谈，并且报价在成本之上所加无几，这让他的员工十分被动。“如果说老板有什么不好，就这点不好，太耿直诚实了，我们常常要花力气管住他的嘴。”李梅说。
而务实的做派在他身上，与其耿直的性格一脉相承。
当被记者问及对待公益态度时，陈良刚毫不讳言地说：“我就不喜欢那些高调作秀的捐赠，你少赚点，依法纳税不是一样吗？”
他有自己的公益之道，在他的理念里，净水就是造福大众的福利事业，他不断在技术上升级，在商业上创新，提高商业效率，让更多人能够以低价格获得服务，就是公益。“只不过，我是将商业和公益有效结合的，二者都能兼得，这没问题啊。”
但事实上，我查到的资料显示，立昇有捐赠净水设备，参与抗洪救灾的公益行为，可是采访中，他未提一字。
执着，是所有人提及他最多的一个词。
从事业来看，自创业以来，除了水行业，陈良刚从未涉足任何其他产业，许多人劝他去做房地产、金融等盈利更快的行业，但他从未动摇。他亦不太理解不坚定的人生，包括婚姻，他只谈过一次恋爱，现在的太太是初恋，也是他最珍惜的人。
不忘初心，何其不易。但对陈良刚来说并非难事，究其原因，可能与他“活得简单”的态度有关。
名利涌来，他不为其所累，会保持清醒，也会尽情享受。但另一方面，对于名利，却也并无刻意的追求。
关于清华大学的出身，陈良刚承认这是人生的“敲门砖”，在一些场合受用，比如在斯坦福做演讲时，说起清华毕业，他觉得光彩。
但若追根寻底，他又不觉得是清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据说在母校演讲，他总不说这种夸张的感激之言，因为他打心底认为：”清华是我自己靠本事考上的，改变命运的还是自己。”
平时，他也并不会为名校出身而骄傲。“我在清华很普通，可能有些同学想着改变世界，我没有大志向，也不多想，就该读书就读书，毕业了反正要分配。”
他心思单纯，不爱多想，从不受困于现实，无论白天有多少烦恼，晚上沾枕头就睡着，第二天醒来接着战斗！
物质方面，陈良刚追求甚少，不过，他并非“苦行僧”。
采访中，我们参观了他新盖的专家楼，除了装修设计讲究，还设置了小花园，里面的花卉、树木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还专门从湖北咸宁采购了近百棵桂花树等植物，移栽在里面。
“有条件就要享受自己的人生嘛！不然挣钱干什么呢？”他说。在他的认知里，生活的幸福都来源于这些小事，尤其是一蔬一饭间。
他热爱烹饪，最爱自己做饭给自己吃。有时候，他会坐早班的飞机去深圳，抵达之后去菜市场买点海鲜、蔬菜，他称自己在菜市场有固定摊位买虾，也知道哪一家的猪脚最好。
买完菜，回家自己做早餐，汤入口进胃，那是他最愉悦的时刻。
“我嘛，说到底，不过是这个大时代下，一个幸运的小人物。”这是他对自己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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